“我是一个有病的人…我是一个心底歹毒的人…我……身体里不止我一个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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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50年4月2号6:30分，李乾月站在畸变应急管理局的大门前，不断地抹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。
倒不是他有多紧张，而是花城的夏天真的太热了。
气温已经连续两个星期维持在35摄氏度，官方的高温黄色预警就没有停过。
更过分的是不仅温度高，湿度也高，天天都和蒸桑拿一样。
自从三十年前开始，这种极端的气候就越来越常见了，而说来到是巧合，正好和“畸变”在全球爆发是同一年。
可惜李乾月才活了二十来年，没能体会一下从前那种夏天不需要开空调的日子。
扯远了，让我们把话题重归正轨。
今天是李乾月来到畸变应急管理局报道的日子，在他面前的是畸变应急管理局的花城分局，也是G省的的畸变应急管理公安厅。
畸变应急管理局总体上是由从前的公安局演变而来，也因此沿用同一套体系。
所以用通俗的话讲，就是李乾月从大学一毕业就成为了省公安厅里的公务员，这在华国确实引人艳羡。
李乾月踏进了管理厅的大门，凉爽的冷气顿时扑面而来，驱散了他心中的暑气，让他忍不住长舒出一口气。
这口气从口罩上方的缝隙中涌出，吹得李乾月眼睛痒痒的。
管理厅内有不少人，他们都戴着口罩，李乾月也戴着口罩。
因为“畸变”有可能在空气中以可溶胶形式漂浮、引起传染，所以这个时代的人们出门都会戴着口罩。
随后便是繁琐的报道流程。
首先是核对公民身份证，然后是人脸识别、指纹识别和虹膜识别，全部通过之后，还要抽血进行DNA核对。
足足折腾了李乾月一整个上午，而现在他正坐在大厅的公共座椅上等待DNA核验的结果。
虽然DNA验证技术已经进步到可以一天之内出结果了，但李乾月实际上花了更多时间来检验。
据说以前没有这么麻烦的，无论是报道还是核验，为什么科技进步的同时，人们的效率反而退步了呢？
不过李乾月也知道有些畸变兽可以冒充成人类的样子，拟态成人类在社会上活动，所以管理局复杂的认证流程也并非没有道理。
说起拟态成人类的畸变兽，李乾月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天遇见的白色少女。
她天使般的面孔下是恐怖的力量，李乾月作为A级异能者，甚至不清楚她是如何将六子杀死的。
最令人不解的是，少女居然突然声称要李乾月成为她的男朋友。
“我叫白榆，意思是天上的星星。”，她樱唇微启，带来百灵鸟的歌声，“我想我们很快就能再见，希望到时候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。”
说罢，白色少女居然腾空而起，李乾月才注意到她赤裸着双脚，可从血腥地面上升起的纤纤玉足，居然连半点灰尘都没有沾上。
“再见，亲爱的。”，就如同少女的名字一样，她身影瞬间冲上云霄，当李乾月抬头去追时，只能看见几颗星星稀疏地挂在天上。
“我好像还没有答应做你什么男朋友了，怎么就直接叫上了……”，即使已经过了一天，李乾月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道。
“嘿！在嘀咕些什么呢？”
肩膀突然被用力一拍，给李乾月吓了一跳，抬头一看，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大叔。
“阿叔你谁啊？”
“什么阿叔，叫队长。”大叔没好气地说:“我是花城畸变应急管理局武装队一队大队长，是你实习期的上司。”
“……”
“干嘛，不信啊？”
李乾月摇了摇头。
“看来国家反诈教育做的可真好，年轻人都不肯相信别人了。”
大叔同样摇摇头，这才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类似于警官证的证明，正面赫然写着“李忠国”三个大字。
还有他的两寸彩照和职员号。
李乾月这才勉强相信他的话，干巴巴地来上一句:“李队长……好。”
“别叫我队长，我不兴那一套，咱们都姓李，你叫我老李就好。”
怎么会有这么平易近人的队长？李乾月相当怀疑，但老李都已经说出他也姓李这种话，明显就是已经了解过了李乾月。
突然，老李的手机响了起来，他点亮屏幕一看，顿时笑了起来。
“新来的，你很幸运”，老李好像要出门玩耍的小孩一样高兴，“现在跟我一起出任务去。”
“不是，李叔，我的报道还没有完成。”
“本来你的档案就是到我手上，你还磨磨唧唧地等DNA结果干嘛？”老李脸上满不在乎，也没有管李乾月叫他李叔。
“现在跟我一起去进行你的第一次实习。”
李乾月第一次的实习工作，就是在这样稀里糊涂地开始的。
在车上，老李和李乾月搭话：“听说昨天凌晨出现的畸变兽是你朋友？”
“算是吧，虽然我其实不怎么了解他。”
“那小子还挺可怜，父母离婚，他妈又天天出去打麻将，好像在学校也不招人喜欢。”
“感觉你们比我更了解他”，李乾月现在想起六子的脸，已经不再像那天一样情绪化了。
本来这才是他的常态，为什么那天晚上会那么激动呢？尤其是那神秘的白色少女出现后，李乾月心中的情绪就像被引爆了一样。
“那肯定得了解啊”，老李的话打断了李乾月的思绪，“那小子可是罕见的凡人发生畸变的案例，明明一般由人转变成畸变兽的案例都是异能者失控引起的。”
“可惜他畸变太快，肉体强度跟不上，自爆了。”
李乾月一下子抬起头来：“真的是自爆的吗？”
他明明亲眼看着六子在白色少女出现的瞬间爆裂开来，如果真的是自爆，哪有这么巧的事情？
“我哪知道，你得问情报部的人。”
看来从老李这里得不到神秘少女白榆的信息。
李乾月不想放弃，他继续问：
“你知道叫白榆的人吗？”
“不认识。”
“有没有会拟态成白头发少女的畸变兽？”
“会假扮成女人的畸变兽多了去了，专吃那些整天想女人的色鬼。”
得不到答案，李乾月只好沉默。
目的地距离很近，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，两人很快就到了一个颇有江南水乡的风味的村庄。
一下车，李乾月就忍不住问道:“我们真的不用带什么装备来吗？”
两人都身穿便服，而非管理局的制服。
“你不是A级异能者吗？还需要什么装备？”
老李一句话给李乾月怼的哑口无言。
这个村庄所有的房屋建筑都是临河而建，两人顺着河流一路向上，途中经过不少“蚝壳屋”，就是一种用生蚝壳黏贴成墙壁的房屋，有冬暖夏凉的奇效。
“怎么村庄里没有一个人？”李乾月问。
“到了你就知道了。”老李打着哑谜。
一路向上走，二人到达了一片果林，果树上挂满了成熟的梅子，散发出一阵阵香气。
此时正是梅子成熟的季节，却没有人来采摘。
老李突然说：“你最好不要偷吃这些梅子，吃了要发疯的。”
李乾月立刻意识到了老李的意思，有些惊讶地说：“这些梅子就是畸变兽？”
“没错”老李脚步不停，“植物类型的畸变兽，不过目前还没有捕食人类的报告，所以目前危险判定不高。”
梅子林并不大，很快二人就穿过其中，见到一群人正在用镊子采摘这些梅子。
他们身上都戴着口罩，穿着畸变应急管理局的制服，老李向他们出示了证件，便不再受阻挠。
“CN-10876-B（二级）多人格梅子”，老李缓缓念出这次畸变兽的代号。
“多人格？”李乾月挑起一边眉毛，“是吃了就会人格分裂吗？”
“对，人类在食用CN-10876-B的果实后会想去食用更多，最终引发头痛、人格分裂与记忆丧失、记忆困难等症状。”，老李一边滑动着手机屏幕，一边念出上面的报告。
“那看起来只要不吃就没有危险性。”
“但只要吃了就会有成瘾性”，老李马上接上李乾月的话，“然后一直吃到发疯。”
李乾月挠挠脑袋，猛地一拍手：“所以我们这种战斗人员是来抓住已经发疯的人？”
“现在才反应过来，你怎么当上警校高材生的？”，老李没有给李乾月得意的机会。
“还有，我们已经抓住了，这次只是负责押送。”老李推开了一扇厚重的木板门。
这间屋子内没有一盏灯，只有靠近天花板上的地方有着一个小小的通风口，一根因为丁达尔效应而形成的光柱就是整间房内唯一的光源。
外面炽热的阳光将世界照得无比明亮，唯独这间屋子的室内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阴暗。
大门被打开之后，整间屋子明亮了不少。李乾月借此看到了一个蹲在角落里的瘦弱少年。
他的脚边堆放着几堆木柴，诉说出这间屋子在成为牢房之前的作用。
“就他一个。”老李倚靠在门框上，“那片果林是他家的，他老母吃了之后把他老爹砍死了，然后到处发疯砍人，被这片的警察毙了。”
“那他呢？”李乾月很不喜欢老李那淡漠的语气，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，畸变应急管理局的人早已习惯了他人的不幸。
“他呀…”老李唏嘘起来，“被人发现时就在梅子林里大吃特吃，要不是他，都没人想得到是梅子的问题。”
在两人对话时，少年一直静静地坐在角落，盯着两人看。
李乾月颇有些不自在，便走到他的身前，蹲下身子和少年双目对视。
“和我们走一趟好吗？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。”
“小子”，老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：“你难道要和他讲道理吗？被畸变兽污染的人基本都已经发生畸变了哦。”
“至少现在他还很冷静。”
可就像是搞笑漫画里突兀的转折一般，眼前原本安安静静的少年突然跳起来，双拳疯狂地朝着李乾月的头部打去。
他表情无比狰狞，好像与李乾月有着不共戴天之仇。
但李乾月凭着【气态装甲】的能力根本毫发无损，只是有些尴尬。
少年疯狂的攻击来的快，去的也快，马上他便气喘吁吁地停下了动作。
“你看”，李乾月和蔼地摊开双手，好像要拥抱少年，“你打我我都不还手，和我走不会受到伤害的。”
他露出微笑，在少年的眼中寻找到了自己的倒影。
少年顿时安静下来，双手紧紧握住李乾月的左手，像是快要溺死的人紧紧握住那根救命稻草。
“小子”，老李始终倚靠在门框上，他胡子拉碴的嘴角勾出欣慰的弧度：“干得不错。”
阳光在村庄繁茂的树荫中穿梭，最终洒落在大地上，江南温柔的河流边传来知了的鸣叫，传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梅林中。
这本该是一个平凡而美好的收获季。
回到畸变应急管理厅的过程很顺利，只是一路上，少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，不停地在和李乾月述说着一些故事。
他一会说自己是一个侠客，要仗剑天涯，替父报仇。
一会说是自己害死了父母，是他说自己喜欢吃梅子，父母才会经营这片梅林。
一会说自己其实是个女生，要去和心上人见父母。
一会又怨毒地念叨着自己父亲的名字，质问他为什么要加过多的化肥，紧接着又大哭起来。
最后，他累得睡着了。
“我收回夸你做得对的话，你就应该一拳给他打晕，直接带到局里去”，老李满脸不耐烦，“发神经的家伙真是烦死了。”
回到畸变应急管理厅后，马上就有专人来带走了少年，即使他发疯地紧抓住李乾月的手臂，在强效**前面，也显得无能为力。
李乾月心中相当不是滋味。
“你会习惯的”，老李拍拍他的肩膀，“这个给你，欢迎你，新来的。”
李乾月接过，正是他的畸变应急管理人员证明。
“谢谢…”
“对了”，老李突然想起什么：“上边说有大人物要找你。”
李乾月很疑惑，但这份疑惑很快就变成了惊吓。
他被带到了一个好像幼儿园的场景，可周围全副武装，枪械上膛的安保人员与巨大的碳素纤维钢化玻璃告诉他，这里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幼儿园。
玻璃的后面，有着一个少女在抱着布娃娃玩耍，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，好似用蜡做的娃娃。
只是看到李乾月的那一刻，她金蓝交错的双眸似乎发出了光芒。
“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”，白色少女，或者说是白榆，将一缕雪白的秀发撩到耳后，古井无波的冰冷表情瞬间融化，笑颜如同骄阳般灿烂。
“可以让我成为你的女朋友吗？”，她脸上居然浮起一片淡淡的粉色，美丽不可方物。
李乾月却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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